梦中南浔

梦中南浔

文/胡 丰

　　流水石桥、枕河人家，幽幽曲巷、深深庭院，粉墙黛瓦、烟雨小楼……这是江南水乡一幅幅醉人的丹青水墨画。如果说江南最使人魂牵梦萦的是春天的烟雨、芳草、红杏，那么南浔还有令人难以忘怀的夏日亭亭玉立的荷花；如果说大多数水乡小镇是荆钗布裙、巧笑倩兮的小家碧玉，那么南浔就好像是典雅、时尚的名媛闺秀，晔兮如华、温乎如莹。她，看得多，听得多，想得更多，阅尽中西春色；她，只要你见过，盈盈的笑脸，纤纤的细步，一翻身，就会闯入你的梦里来。

　　这里有长满青苔的石拱桥，有粉白斑驳的马头墙，有巍峨精巧的雕花门头，更有中西合璧的江南名园和精致的小洋楼。走进南浔，不但可以感受到历史悠久的中华民族文化的深厚沉淀，还能感受到刚刚吹进中国大地时的那股西洋之风。南浔是古老的，又是摩登的。

　　千年古镇曾“市井繁阜，商贾辐辏”，当其他地方的百姓尚在种稻养蚕时，南浔人已在经营缫丝织绸的生产，“辑里湖丝”享誉海内外。这里有号称“四象、八牛、七十二狗”富甲天下的豪门大户，更有“三阁老、三尚书、四十二进士”众多的达官贵人。据传，当年南浔富商的资产总额相当于满清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民间有“一个湖州城，不及半个南浔镇”的说法。

　　小莲庄是南浔首富刘墉的庄园，建于清末民初，占地三十七亩。潺潺清溪绕庄而流，奇石假山筑园为墙。庄园西面为建筑群，东面为园林。园林又分外园和内园两部分。外园以十亩荷花池为中心，楼、台、亭、榭沿湖亭亭而立，飞檐翘角掩映在绿树丛中，古树扶疏，藤叶蔓连，一派清幽景象。荷花池上架有五曲石桥，湖光潋滟，曲径通幽。北岸为柳堤，杨柳如瀑，蔚为壮观。古朴庄重的“小莲庄”额砖坊矗立其间，湖畔建有构筑雅致，风姿绰约的六角亭。南岸有“退修小榭”，为一凹字型建筑，东西各有曲廊相连，榭内有一联：“碧栏杆亚路三折，白菡萏花香一池”，是夏日赏荷的好地方。西岸有石刻碑廊，壁嵌砖雕，皆为名家翰墨。廊外有一四面厅，称为“净香诗窟”依水而建，当年主人与文人雅士常在此吟诗作画。内园以假山为主体，假山虽然是人造之景，但山势雄浑、群峰峥嵘。湖石玲珑剔透，形态各异，石水相依，和谐自然。山上有亭，山下有轩，环山有水。池水、山石、花木互为一体。所谓园林，自然不可无木，小莲庄种有松、柏、枫、樟、榆、槐各种树木和奇花异草，古木葱郁，绿树参天。若说赏花，可以春看桃花夏赏荷，秋沐桂雨冬探梅，一年四季，繁花似锦。而就在听雨亭、掩醉轩、扇亭、养性德斋等众多的中式古典建筑群间，竟有一座法国式的二层小洋房夹杂其中。这座临湖向东而立，被称为“东升阁”的洋建筑俗称“小姐楼”，是小姐们的闺房。红砖、白墙，有欧式的廊柱、吊顶、半圆型的铁阳台，中西风格迥然不同，但在此倒也十分和谐。试想，清晨站在东升阁的阳台上，看红彤彤的太阳冉冉升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微风吹拂，荷花摇曳，阵阵飘香，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多么富有诗情画意，令人心旷神怡。

　　小莲庄的建筑群主要包括家庙、义庄、私塾等。家庙正厅悬有清宣统皇帝的“承先睦族”九龙金匾。家庙正南矗立着两座御赐牌坊“乐善好施”和“钦旌节孝”，它们分别由光绪和宣统皇帝为表彰刘氏家族赈灾济民的义举和女子贞节孝悌的德行所赐。石牌坊五楼四柱，雄伟壮丽，雕刻精美，有“三星高照”、“文王求贤”、“状元及第”等故事，以及龙、凤等雕刻，两旁分别立有石狮，从中可见当年刘氏家族的赫赫威望和熠熠荣耀。

　　观小莲庄之景，映入眼帘的是人工美与自然美的相融；是中国古典与西洋建筑的融合。因画而景，以诗入园。透过内外园之间的粉墙上的漏窗或太湖石屏障的孔隙，无论往里看还是往外看，都是一幅幅美妙绝伦的山水画，让人赞叹不已。

　　走出小莲庄就可见由刘墉的孙子刘承干于1920年建造的嘉业堂藏书楼，其因末代皇帝溥仪赠“钦若嘉业”九龙金匾而得名。在书香传家的世风下，南浔人“有地俱成稼，无人不读书”，吴越大地尚文家教蓬勃兴盛。刘承干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保存、传扬民族文化，他默默挥汗从事集书、藏书事业，为浙江文化引领全国主流文化作出了卓越贡献，令人肃然起敬。藏书楼与四周园林、假山、古树、溪流融为一体，为西式二层楼房，呈“回”字形，楼内四周均为落地门窗，阳光充足，通风良好。中间走廊和大天井可晒书，楼上楼下均为书库，藏有大量明、清时期各种珍本、孤本书籍达六十多万卷，为江南最大的藏书楼之一。嘉业堂不但藏书，还曾校勘刻印大量古籍而蜚声海内外。1949年解放大江南时，周总理曾专门指示派部队保护藏书楼；1951年刘承干将嘉业堂捐赠给国家，现为浙江图书馆古籍收藏馆一部分。

　　号称“江南第一宅”的张石铭故居懿德堂建于清光绪年间，其有五落四进中式和西式洋楼上百间。走进高大风火墙深锁的大宅，令人惊讶不已的是这里完好地保存着中西合璧的经典建筑和大量明、清时代精美的雕刻工艺品，如传统的八仙图、五子登科、西厢记等，还有大量形象生动、造型丰富的砖雕、木雕、石雕。特别引人瞩目的是在大宅深处女眷们居住的花厅一反传统，出现了由法国工艺师精雕细刻的彩色玻璃花雕。此外还有一个豪华的西洋舞厅，并带有一间女子化妆室，从吊顶到水晶灯具，从百叶窗、壁炉、栅栏到法国彩色地砖、廊柱、半圆型平台，都是一派西洋风格。而与这些相匹配的竟是中国传统古典的石板庭院，花岗石台阶和高大古朴的马头墙。

　　走进南浔，无论是小莲庄、张石铭故居，还是颖园、求恕里，都是表中里西，既有东方传统之遗韵，又有新潮摩登之气息。透过这些建筑，可以依稀感受到中西文化的碰撞和奇妙的融合，领略到南浔古老而又摩登的迷人风采。

　　南浔，古朴典雅、摩登时尚。一不小心，她就走进了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