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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童年

2014-01-22 15:27:07

舌尖上的童年

文/吴孝治

  上世纪五十年代,人们生活贫困,物质极度匮乏,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中在乡下度过的。不过童年的一些美味却一直萦绕在心头,撩拨着我的舌尖,使我回味无穷。

  来自大自然的恩施

  初春,当草儿还没有完全返青,馋嘴的孩子们便到草地上寻找一种叫“酸酸枚”的草。把那嫩嫩的、尖尖的部分放进口里嚼嚼,纯粹的不带一点杂味的酸就弥漫开去。过不多久,花里菜(学名叫荠菜)便接了上来。一放学,约上小伙伴挎上篮子去挖荠菜,有时还能挖到马兰头、管管葱、野芘花(学名叫野紫云英)等。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采上满满的一篮。这些鲜嫩、芬芳香味的野菜,滋润着我们的舌尖。等到梅雨过后,在田野中还能采到一种红红的、被我们称之为“扎扎公”的野果子。小小圆圆的红果子,红得晶莹剔透,一丢进嘴里甜中带酸,味道好极了。而另有一种跟它有点像、叫“蛇呵公”的小果子却是不能吃的。

  故乡村民多种水稻,早稻苗长到尺把高时,稻田里有很多田螺游弋其中,小伙伴们找来长竹竿,在头上绑上一个小铜勺,挎上篮子去捡田螺。边走边唱着田螺经:“天亮天亮,田螺拜香,昼过昼过,田螺悠过,点心时,田螺荡秤锤。”意思是说,天亮时,田螺一对一对地出来吸露水;中午气温高,田螺躲进泥土里;下午3点多时,田螺会成群结队地出来游玩。那时正好是我们放学之时,田螺在田里踱方步,我们会站在田堘上,伸出长竹竿,用小铜勺把它请进篮子里。走过几条田堘,就能捡回满满一篮的青壳田螺。把它拿回家在清水里滴上几滴香油养着。据说这样能把田螺里的蚂蝗引出来,然后洗干净了到锅里爆炒几下,就成了爸爸们佐酒的美味佳肴。

  夏天也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江南是水乡,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赤着脚,挽起裤管到河滩里抓螃蟹、捉青蛙、逮泥鳅,欢笑声、嬉水声、打骂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童年交响乐。我最感兴趣就是钓鱼捉虾。家门口就有个“河嘴头”,在这个河角里,人们洗菜淘米,那里有鱼儿取之不尽的食物。我有个名叫“之源”的伯伯,他的巧手会打造一种倒扎的鱼钩,由他配置的渔具,只要鱼儿咬钩就会十拿九稳。我凭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每次出去钓鱼就不会空手而回。鲫鱼、黄刺鱼、鲤鱼、鳗鱼,应有尽有。最有趣的是钓虾,我会学着伯伯的样子,用妈妈的缝衣针在煤油灯的火焰上煨红, 趁热把针尖用镊子钳弯成鱼钩状,再穿上鱼线和浮子,一枚虾钩就做成了。一个晚上能做五六根。钓虾有“明钓”和“暗钓”之分,“明钓”是在清澈的水中,看得到张牙舞爪的河虾,我们趴在河塘边,把装有蚯蚓的鱼钩靠近虾嘴边,它会伸长长钳把钩子送往嘴中,等他吞进了嘴里,就把鱼线往上一提,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虾,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暗钓”就不同了,河水浑浊,根本看不到虾,我们把四五杆虾钩分插在岸边的石缝里,静静地观察着,一看到鱼线被拖走了,赶紧拉起来,可说是弹无虚发。有时虾多了,来不及收,让人手忙脚乱的。最难忘的是有一年的夏天,天气特别闷热,河床上布满了“革命草”,在一个雷雨前,可能是因为气压低,水草下的虾,“噼噼啪啪”地全往草上跳,老人们说这是“发虾阵”了,男女老少争先恐后跳下齐腰深的河里,在“革命草”上捡活蹦乱跳的河虾。人人都捡了个盆满钵满,还迫不及待地把这些战利品或油炸、或蒸煮、或煎炒填入肚中开了荤瘾。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地里的的番薯收获了,小伙伴们在已经挖过番薯的地里去捡“索”,这是允许的。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几个大的。小伙伴们架起一堆柴火,下面埋几根番薯,等到番薯烤熟了,剥去外面一层黑皮,咬一口,又甜又香。

  冬天是最枯燥的,冬天唯一开荤的美味就是麻雀,记忆中的冬天常常是大雪封门,麻雀没了觅食的地方,这时在院子里扫开一块雪地,撒下秕谷,用小木棒支起一面大筛子,木棒上拴着一根绳子,人远远地躲在屋里牵着,看到有麻雀进去,迅速一拉绳子,麻雀便成了“笼中鸟”,多时能一下拍到几只。拔毛去内脏,用竹签串了在火上烤,单不说吃,就是闻一下也很满足了。这里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五十年代,麻雀因要偷吃稻谷而被列为“四害”之首 ,全民总动员要除灭麻雀,后因麻雀少了,害虫多了而被平反了。

  来自妈妈的巧手

  五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很少有上街买零食的。童年记忆中的美食,很多都出自妈妈的巧手。“饭镬焦”是我的最爱。过去农村烧饭煮菜,家家都是烧柴火的大灶,煮饭都是用铁锅烧的,“大镬米饭喷喷香”,最香的还是“锅巴”了。宁波人称之为“镬焦”,妈妈疼我,知道我爱吃“镬焦”,有时故意在柴灶里多烧一把火,让镬里的米饭多些“镬焦”,打完了饭,在“镬焦”上散些红糖水,盖上锅盖,再在灶膛里烧一把火,揭开锅盖,闻着甜甜香香的镬焦味,真的馋涎欲滴,看着妈妈用镬铲铲进瓷盆里,我拿着它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咯嘣嘣、咯嘣嘣”就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当家里来了小客人时,妈妈也会用“镬焦”来招待小客人的,不过做法就不一样了,妈妈会把“镬焦”铲起,再在油锅里汆一下变成“油汆镬焦”,那味道更鲜美了。不过一年里这样的机会是极少的。

  夏天,以前农村的孩子是吃不到冰棍一类冷饮的,妈妈的巧手会制作一种叫“食化”的冷饮。我家的墙角边长着一种叫“木里藤”的攀援植物,上面结着“木里果”。妈妈会用圆圆的木里果作原料,在清水中糅擦,煮沸后让它冷却,就慢慢变成冻状的“木里冻”,宁波人称之为“食化”,那时没有冰箱,妈妈会把它装进篮子里,用绳子吊在井中,要吃时用铜勺舀进碗里,浇上红糖水和薄荷水。吃进嘴里滑滑的、凉凉的、甜甜的,既消暑又止渴,味道好极了。

  每到年底,妈妈就要忙着准备“拜岁果”了,亲朋好友带着孩子来拜年,妈妈就会为他们包一包“拜岁果”,里面有妈妈自制的白糖印糕、炒米糖、盐炒豆、椒盐香糕等,那也是我们一年中最快乐的一季。

  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蜗居城市二十年,早已远离了乡村,吃尽山珍海味却吃不出带着乡土气息的童年美味,童年的野味美食永远印在了我记忆的底片上,让我每每忆起就会舌尖发痒。 (作者系宁波市侨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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