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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萝卜丸子

2009-11-24 22:15:31

母亲的萝卜丸子

胡双庆

  儿时的记忆里,没有多少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那时的岁月,除了一望无际的贫穷,便是日复一日的饥饿。家里有少许稻田,每年也能收获一点稻谷,脱粒成米,成为口粮。可相对庞大的消耗,那点稻米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母亲每餐都会准备两种饭:一种是干饭。煮饭的时候,沿锅放一圈红薯,饭熟了,红薯也就熟了。吃饭时,大点的孩子盛半碗饭,加半碗红薯;小些的孩子才可以吃纯粹的白米饭——这是孩子们吃的。大人吃的是另一种,汤饭——将每餐孩子们吃剩下来的饭掺上水,放在锅里煮,沸了的时候,再搁上一些青菜叶儿……

  唯一让我回忆起来津津有味的,是母亲做的萝卜丸子。一到秋冬季节,萝卜长成的时候,母亲会挑选一些个大皮薄的萝卜,擦成丝,剁碎,然后与煮熟的糯米放到一起,搁上盐、胡椒粉、白糖、葱姜水和鸡蛋清,搅匀直到有粘劲,再挤成一颗颗圆溜溜的丸子,放入开水煮熟。大约几分钟,将丸子捞起来放在盘里,滴上一两滴香油。美味可口的萝卜丸子就做成了。

  母亲做的萝卜丸子色泽洁白,放在阳光下,你甚至可以感觉到它是透明的。含进嘴里,松软可口,香脆润滑。那样的丸子,我一口气能吃十几个。

  因为长期吃粗粮的缘故,我的胃一直不好。高二那年的某天夜里,胃突然出奇地痛。我没能坚持去上早自习,躺在宿舍的床上休息。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天微微亮。有位舍友跑到床边对我说,“门口有个妇女,说是找你的。”我伸出头朝门外一望,是母亲,再一看,便有些吃惊——寒冬腊月的早上,她竟然赤着双脚,裤管卷得老高,浑身冒着热气,一手提着鞋,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不知何故。

  母亲也望见了我,见我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就跑了进来,“双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挤出一丝笑容宽慰她,“没事儿,胃有点不舒服。”

  “我说呢,昨天晚上老做恶梦,梦见你胃疼,在床上打滚。”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抚在我的胃部,“好些了吗?”

  我点了点头。母亲的额头挂着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汗粒儿,头发上全是露水。

  “瞧,我给你做了些萝卜丸子,对肠胃有好处,你趁热吃。”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胸前的棉袄,从里面掏出一只罐头瓶子。瓶子里雾气氤氲,朦胧中可以看见是一颗颗萝卜丸子……我的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我至今也没问母亲,那天她是几点钟起的床,又是如何在漆黑的夜里走了二十多里山路。还有,她那晚是否真的做过有关于我的恶梦。

  但我知道,母子连心!

  胡双庆,自由撰稿兼摄影,昌作协会员,2003年出版过诗集《爱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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