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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建文——进军非洲的温商

2009-03-19 16:30:50

温商黄建文:2009年,我要回来

记者◎魏一平

黄建文——进军非洲的温商  2003年,在南非从事服装进出口贸易的温州商人黄建文,决定进军矿产资源领域。一座花费2000万美元购进的铜矿,使他的财富从千万元级跃入亿元级。经历了几年大好光景,2008年的跌宕起伏,也让他尝到了百般辛酸。“2009年,我要回来。”在全球经济一片震荡的形势下,黄建文看好中国,尤其是矿产资源业。

非洲找矿

  我是2001年到的非洲。当时,在国内做服装贸易已经十几年了,慢慢发现国内的市场已经相对饱和,利润越来越低。有朋友介绍说,去南非可以把贸易做大。南非的重工业和高科技产业比较发达,但轻工业薄弱,这正好符合温州贸易主攻轻工业的长处。于是,我决定去看看。

  我一个人跑到南非待了4个月,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是逛商场,看市场,观察他们本地人的穿着习惯、购买习惯,再想想温州有什么东西适合他们。比如说,我发现虽然南非四季如春,家里边都不装空调,但他们都喜欢穿看着很厚实的鞋子,耐穿,不喜欢精致轻薄的鞋子。后来,我就将出口到俄罗斯的鞋子与国内鞋子结合,把里边的皮毛去掉,把鞋帮做低,这样看起来很厚实,但并不热,很适合在南非销售。

  当年8月,我下定决心正式进军南非,第一次发货就一口气发了20个货柜的鞋子,价值1000多万元。也有人劝我先试试再说,但这就是温州商人的特点,看准了就上,一下子占尽市场。如果先发两三个货柜,等卖完了再发,周期至少得三四个月,这样闻风而动的商人就会涌进来,市场就被瓜分了。当时,只有很少数的台湾商人在那边做,市场很好,第一批货很快销售一空,当地的连锁店经理都来找我,甚至还有温州工厂老板专门跑到南非去找我。我在南非很快站稳了脚跟。

  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南非货币兑美元的汇率开始有变化。南非通用的货币是兰特(Rand),当时从1美元兑换3~4兰特,一直往下跌到兑换6~7兰特,到2004年上半年最低的时候甚至跌到1美元兑换11兰特。由于我做贸易基本按美元结算,这样一来在当地挣的钱如果按美元换算到国内,就大大缩水了。我考虑要把这笔钱在当地消化掉,寻找新的行业,想来想去,最后选择了矿产资源。

  当时,政府扶持黑人,把很多地低价卖给黑人,但由于他们缺乏资本和知识,往往不会选择自己经营,而是拿去卖掉。在非洲,土地属私人所有,买下一块地后就拥有了永久性所有权,要开采矿藏,只需向政府交一部分税就行。本来,我第一次看好的一个矿是南非的铁矿。中国的铁矿一般含铁量达到30%~40%就不错了,可在南非,60%以下含量的铁矿都没人要。当时,我们跟着一个黑人往那座矿山上走,路边随便捡了两块石头,走到山上,又打深洞挖了两块石头,带回去一检测,结果每块的含铁量都在70%以上。我马上签订了意向性合同,规定在2个月内给出最后答复,初步定价是l亿元人民币。

  我知道,如果真是70%含量的铁矿,这个价格算很便宜了。在澳大利亚,这样的铁矿至少是这个价格的三四倍。但或许是因为这个矿太好了,我有点不相信当地的勘测人员,想从国内请人去检测。结果,由于签证等问题,来回操作的时间太长了,超过了2个月。最终没有在规定的期限内做出决定,这个矿就被一个等候多时的台湾商人买走了。

  有了这次教训,我们也积累了经验。后来,我就直接带人到刚果(金)找矿,因为那一带是非洲矿藏最丰富的地带。一般都是我来选择大的区域,主要看交通状况,看是否靠近铁路、港口,公路路况如何,因为对于矿产开采,运输成本要占到总成本的很大一部分,选定之后再让专业的勘测人员去检测。最后,我选定了一座铜矿。谈价的过程也很戏剧,就像买菜一样。对方要价3000万美元,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往一半的价钱砍,1500万美元,对方又说2000万美元,成交。我是大股东,平时主要在南非的贸易公司里负责管理销售,另外两个小股东在刚果(金)负责开采。

  2004年初,铜矿开始动工,陆续又投入几千万元人民币的设备,到下半年就可以出铜砂了。刚一生产,就赶上2005年全球铜价一路飞涨,从每吨8000美元一路飙升到6万美元。虽然因为我们刚刚生产,产量还不大,没有在这一波涨价中赚到多少钱,但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跌宕2008

  要说2008年的跌宕起伏,就不得不从2007年说起。整个2007年,全球有色金属市场都处于供不应求的情况,直到2008年初的几个月,形势还是一片大好。以铜为例,当时铜价一直稳定在1.5万美元/吨左右的价格,虽然没有2005年时飞涨到6万美元/吨那么夸张,但实际上,市场稳定是我们做资源贸易的人所希望看到的。因为矿藏资源的产出和销售都有一个比较长的周期,一般要半年左右,少说也有三四个月,市场稳定恰恰可以积累财富。如果市场忽高忽低、剧烈震荡,反而会加大风险。当年铜价涨到6万美元/吨时,我们也清楚这是一种不正常的虚高,像是走钢丝,心惊肉跳的。

  从2007年开始,我们产出的铜基本都在当地销售。离我的矿山不远,有一家很大的澳大利亚炼铜公司,是我们的主要客户。原先也有一小部分销往国内,但自从全球铜价上涨后,我们发现,再运往国内反而有风险。2006年,我有一批铜运到上海,在保税仓里放了好几个月才卖出去。原因很简单,从非洲运铜到上海,最快也要一个月,货船从非洲出发的时候,当地铜价要比国内低很多,可等运到上海后却发现比国内还高了。这就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全球市场变化。所以,后来我们基本放弃了国内市场,虽然当地销售的利润最低,但却大大降低了周期较长带来的风险。

  大约从今年5月份开始,全球期货市场中的铜价开始出现波动。先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接着就是不断走低,虽然幅度不大,但却是持续性的。有色金属的价格并不一定是现货市场供求状况的直接体现,有时候也会有炒作的成分,所以影响更大的是期货市场走势,因为生产商都会按照这个来判断、安排下一阶段的产量。我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全球各大期货市场的行情,然后看股市行情,看各国新闻,因为,期货市场更多受全球经济大环境的影响。

  至今年9月份时,铜价跌破1万美元/吨。虽然我所接触过的最低价曾经达到6000美元/吨,但那只是个别情况。我们做有色金属行业的人都知道,对铜价来说,1万美元是一条底线。也就是说,开采和运输等成本加起来,差不多就是1万美元,如果卖价也是这个的话,就意味着基本没钱赚。所以,从今年开始,我们没有继续扩大产能。

  实际上,从下半年开始,全球经济尤其是美国经济走低,受冲击最大的还不是矿产资源行业,而是轻工业的进出口贸易。因为,说实话,在非洲开矿,总还是能赚钱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因为成本就很低,矿山价格只相当于发达国家的1/3或者更低,而人力资本甚至比国内还要低。在刚果(金),一个矿工每月的收入折合成人民币只有七八千元,国内矿工每月过万元很正常。但对服装等进出口贸易就不一样了,由于市场萎缩和汇率影响,本来利润就不高,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我的产业主要包括两方面,除了矿产资源就是轻工进出口。从今年3月份开始,人民币开始升值,从1美元兑换8元人民币一直升到6元。如果算一笔账,一个货柜的鞋子以前大约是50万元人民币,折合6万多美元,而现在却要8万美元,相当于成本提高了2万美元。市场销售基本没有变化,因为对服装鞋帽等生活用品来说,先期的定价成为习惯后,要想涨价就很难了。也就是说,以前一个货柜大约2万美元的利润现在没有了,有时候甚至还会亏钱。

  尤其是最近两个多月,由于美国实施了一系列救市措施,美元开始趋于坚挺,这就更麻烦了,可谓两面夹击。对一批服装来说,从订货到产出1个月,运输1个月,销售1个月,前前后后三四个月。经常,我们的货船从宁波港或者上海港起航的时候,算计着能挣点钱,但到了南非就大大缩水了,等货卖完发现一分钱不赚。

  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汇款。由于汇款有完税额度的限制,只能一次次地进行。以前,汇率变化很小的时候,基本没有影响,但现在真是让人提心吊胆。举例说,以前100万兰特汇到国内,折合人民币大约120万元,但后来由于人民币升值,一星期后汇到国内只能折合100万元人民币。现在更糟糕了,美元坚挺,双面夹击,只能折合到70多万元。这样一来一去,利润几乎为零。

回归中国

  现在回头看2008年,可以说是靠着前些年打下的基础硬挺过来的。铜矿的产量虽然没有增加,但也没有缩减。因为,我看好未来的市场。

  早在刚刚买下矿山的时候,我们三个股东就商量好了,在最近四五年内,不要急于收回成本,而是以扩大产能为主。如果没有持续性投入的话,当初买矿的成本现在已经收回来了,但我们选择了不动,归根结底还是对未来的资源市场有信心。

  全球经济危机是有一定影响,但只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性市场,矿产资源就会有出路。好消息是,现在我们国家出台了扩大内需的政策,如果考虑到国内的市场空间以及相对稳定的金融行业,我对2009年的中国市场非常看好。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我就已经在国内找矿了。前段时间,去了内蒙古、广西等地,虽然国内的矿藏含量低,但也有好处,因为市场大,受运输、汇率等因素的影响小。我的公司注册在南非,那是因为我的事业是在那边起步的,南非有成熟的法律,又是整个南部非洲的桥头堡,辐射效果很好。但现在,我已经决定,未来公司发展的主线有两条,一是非洲,另一个是国内。

  2009年,我打算进一步调整资产结构,把公司30%的资产转向国内市场,铜矿的产能要加大,从每月10万吨产量提高到15万吨。争取矿产资源的规模要逐渐超过轻工贸易,后者只需固守就行,所有产出再投入都转向资源行业。

  我还记得,2006年有色金属价格持续上涨的时候,很多国内商人,尤其是温州商人都跑到非洲去找矿,但大都很零散,很多人为了赚快钱,只是做一些贩卖矿石的生意。其实,直到今天,在非洲真正有矿产的国内商人也不多。我算得上是最早在非洲进入这一领域的人,从规模上来说,也算是大的。

  但是,在非洲开矿,也会有一些其他风险。比如说,安全风险,因为那边政治局势比较乱,有很多因素不受自己掌控。我现在的矿产就面临着不小的麻烦,那边当地政府正在与一股反政府势力交战。如果反政府武装力量获胜了,矿山被他们夺走,虽然要回来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至于说商人自己的安全,则更充满了变数,我就有过好几次被抢劫的经历。

  此外,找矿也有风险。石油等能源开采,我们小商人没有那个实力,金矿一般受政府严格控制,私人资本更难进入。钻石矿倒是可以进入,但因为钻石的分布跟其他矿藏不一样,钻石一般只集中在一条线上,薄薄的一层,勘测难度很大。所以,一般选择较多的是有色金属,又以含量最大的铜为主。

  在外面这几年,让我体会最深的是,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融合已经越来越深入了。早在年中的时候,以美国为首的经济实体开始出现问题,我就已经感受到这种影响了,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传到国内。现在,我一般是在国内待半个月,在南非待半个月,一年来回十几次,将来可能会越来越频繁。

  从最初做贸易的几百万元、几千万元,到后来进入矿产资源领域后的几亿元,我的个人财富也在不断增长。虽然,2008年的低迷还不至于影响到我自己的生活质量,但眼瞅着自己辛苦打拼赚来的钱在不断缩水,还是会很心疼。而对于公司的支出,我们的确在不断调整、缩减。我相信,前面这些年的投入和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会白费,对于2009年以及以后几年的中国,我都有信心。所以,我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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